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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is is my number |
時間回溯到十五年前
那個時候的自己 站直也只能碰到餐桌桌緣
處在會到處跑跳 用眼睛跟手認識這個世界的年紀
剛上大學的姊姊
在一個平靜的夜裡帶回一個塑膠的籠子
它關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來回震動著 不時發出尖細而稚嫩的嚎叫
簡單的紙箱跟報紙鋪了臨時的小窩
約高十釐米 是中型動物可輕易翻過的高度
卻剛好讓裡面毛茸茸的她 攀在邊緣搖著尾巴
好奇的我 睜大眼睛向前瞧瞧
是第一次見到妳 留著美麗的白色長毛
圓鼓鼓的身軀 搖晃的走著
用那短短圓圓的鼻子 東聞聞西聞聞
還有不太搭嘎 妳特有的 充滿殺氣的眼神
瑪爾濟斯 是這樣的一種狗兒
Toy 是妳被我們賦予的名字
在我眼裡妳一直是一個美麗的女孩
帶著一顆兇悍 同時帶有喜歡撒嬌又害怕寂寞的心
妳喜歡咬家裡的拖鞋 只好把姊姊的娃娃分給妳
就算是我們輕輕取走 都會生氣 咧著牙低嚎
一點都不像一個溫柔的女孩
吃飽飯坦著肚子看電視 總少不了妳叼著專屬的布娃娃坐在旁邊
想找個人陪妳嗎?
當我被媽媽痛罵痛扁 也總是妳搖著尾巴在腳邊凝視著我
謝謝妳來安慰我
嚴冬到來 妳喜歡跳上床在枕頭的角落找一個位置捲著
黑夜裡 還是能看到妳睜著大眼看看房間裡的一切
我也知道你偶爾喜歡窩在腳邊睡
每次回到家 往樓梯中間長條型的洞往上看
都會看到一個小小的頭往下瞧 急迫的繞著狹小的樓梯間打轉
一整天都只有自己 想要我們摸摸妳嗎
清楚的記得某年暑假
一個充滿蟬喧 炎熱的下午
我往家門外走出 妳悄悄的跟著我出來
恰巧一陣風把家裡厚重的鐵門關上
沒有那個開門的小鐵片我不可能回家了
帶著妳在巷子 後山跑
一切都是夏天的蔭綠與充滿生命力的空氣
我追著蝴蝶跟金龜跑 通通都想抓來給妳瞧瞧
妳會看著牠們 聞聞 掉頭就走 絲毫沒有興趣
那天去的都是妳平常不被允許去的地方
可想而知妳好興奮 都不太理會我的呼喚
有時我得抱著妳 怕妳掉下髒兮兮的水溝
但是我得說對不起
害妳去醫院除了一個禮拜的跳蚤跟蝨子
看著妳來來回回的追逐娃娃的身影
對著電視裡的影像狂吠的身影
用爪子抓著門縫 想進去找姊姊的身影
這些日子過得好理所當然
一直都很清楚
壽命是怎麼回事 但是從沒有感覺到那變化
它終將會來 漸漸的 長久的 必然的
我看著
時間慢慢取走她的活動力 時間慢慢取走她的毛髮
時間慢慢的取走的的視力 還有她的聽力
賦予她生命的大地 正開始催討
我們八十年的生命 他們用10幾年濃縮起來用
當我身高才剛超過抽油煙機
她卻開始衰老
扔在一旁的娃娃開始生著灰塵
飼料也漸漸換成鬆軟的罐頭
每晚 窩在再也跳不上來的床腳捲著身子睡
醒著的時候 也只能拖著沉重的四肢 靠著牆壁喘息
有人回到家裡 睡在門邊的她也感覺不到
仍然閉著雙眼沉睡 似乎那是最適合渡過時間的活動
時常 我看著她若有所思的發呆
駝著背 彎著後腿立著 一動也不動
上前摸摸她 需要好一陣子才回過神
看不到的眼睛 妳看到什麼?
聽不到的耳朵 妳聽到什麼?
感覺到了什麼?
"她真的老了... "
爸爸看著她說著 Toy正在努力把碗裡的食物送到胃裡
一句很簡單的話
老爸道出我們最不想承認的事實
媽媽打來要我快點回家
她躺在地上抽氣 發軟的四肢癱著
媽媽把電話放到Toy耳邊 要我哄她睡覺
隱約聽的到她虛弱的呻吟 空氣在鼻腔的嘯聲
知道妳聽不到 我仍然對著話筒說
"我愛你 如果妳準備好了 不用等我回來 好好睡吧 "
醫生也要我們有心理準備 準備個屁 她是我們的家人
我喜歡你抓門縫的聲音 喜歡妳偷偷窩到我手心下
喜歡妳每次亂尿尿被打 躲在我腳邊的模樣
我希望妳聽到我心裡的話 :
我會笑著陪你走完
妳是陳家的一份子 永遠的一份子
等我過去 我會帶著妳最愛的娃娃
那時妳會在上頭搖尾巴 瞧著我走上樓梯嗎?
我看到了年紀如何重創一個肉體
但是心裡的妳仍然好美麗
妳是那個不愛蝴蝶金龜的Toy
妳是那個不給面子一直兇我的Toy
妳是那個晚上窩在枕邊舔我臉的Toy
妳仍然一身柔軟的白毛 在家裡叼著娃娃跑跳
今夜若夢見妳 請讓我緊緊抱著妳
這是我弟寫給Toy的輓歌....他記得比我清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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